蜜物书屋 5
等裴御赶到海边，沙滩上只剩下一堆灰烬和一本没烧完的日记本。
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将那个日记本从火堆中抢救出来，对着茫茫大海呼喊着我的名字。
夏家父母和夏妍以及顾渊也随后赶到。
夏妍复杂地看了眼海面，嘴上轻飘飘地抱怨说：“妹妹也真是的，今天我跟顾渊哥结婚，这么重要的事，裴御哥哥来给我们送祝福怎么了？至于玩失踪，让大家这么担心吗？”
父母也一脸阴沉，对我恨到牙齿颤抖：“你还不了解她？处处跟你作对！”
“说不定跟裴御结婚的事都是假的，她就存心给你和顾渊找不痛快！”
从小到大，这边的父母都是极度偏爱夏妍的。
因为我是穿越来的，从刚出生时起，就有着成年人的思想了。
所以，在夏妍奶声奶气地哭闹着让父母带自己去游乐场的时候，我无法向他们撒娇索要一颗糖果，在夏妍扑进爸妈的怀里卖乖时，我独立于他们之外沉默着。
父母恨我跟他们不亲厚，说我像是从外面抱回来养不熟的野孩子。
哪怕之前我们全家发生车祸，我不顾一切保护在妈妈身前，让自己受了重伤。
妈妈也只会对着‘孝敬’在自己病床前，连水果都削不好的夏妍笑逐颜开。
夏妍下意识地捂住了红唇，问一句——
“妹妹该不会到现在还对顾渊哥念念不忘吧？”
顾渊则搂住她的腰，眸色间闪过一抹厌恶：“痴心妄想。”
只有裴御一直沉默着，他低垂的眼睛里蓄积着泪水，颤着手打开了那个日记本。
他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——
“又是一场新的挑战了，这次的攻略者可真难对付，还有个事儿精喜欢找茬的姐姐。”
“不过主角有个竹马倒是挺不错的，他叫裴御，要是系统让我攻略他就好了。”
“我真的好想喜欢裴御啊啊啊啊啊！”
6
这段日记是我十八岁那年留下来的。
那时我遵循系统的任务，绞尽脑汁，终于如愿以偿地跟顾渊订了婚。
可他却是个冰山，哪怕顶着他未婚妻的身份，不管我为他做什么，他都对我不屑一顾。
但他却对我的姐姐夏妍很好。
夏妍从小就是个喜欢撒娇的温软小公主，连高冷淡漠的顾渊都吃她那一套。
很快在姐姐的攻势下，冰山融化，心甘情愿成了守护她的骑士。
从来对我疏远厌恶的人，却因为夏妍不小心蹭破了点皮，心疼到皱眉，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着伤口，还不忘回头质问我干什么吃的，怎么能让姐姐受伤？
后来，在夏妍的挑拨下，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差。
顾渊曾不止一次地为了夏妍骂我不知廉耻，闹着跟我退婚。
可我没办法，毕竟攻略对象是他，如果任务失败，我就会被系统抹杀而死。
哪怕遍体鳞伤，被人嘲讽是没自尊的舔狗，我也只能贴上去缠着他。
也是在那个时候，裴御开始对我好。
在所有人厌恶我，指责我的时候，他一次次地挺身而出维护我。
有次我得了传染病，重病发烧躺在医院里，压根没人来管我。
是裴御不顾自己的危险，在我的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。
等我终于醒来时，看到他满脸憔悴和胡茬，眼睛里全是血丝。
我以为那是爱，也不止一次地动过念头，要违背系统的规定，放弃顾渊跟他相爱一次。
却没想到，他连自己都骗了，给我编织了个万劫不复的陷阱。
裴御红着眼睛翻开了下一页，日记上写着——
“糟糕！让夏妍发现我攻略者的身份了！这个小绿茶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。”
“我们是姐妹，她应该不会真的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吧？”
7
看到那篇日记的内容，夏妍的脸色登时变了。
那次我们全家出海游玩，她无意中翻到了我的日记本。
得知了我攻略者的身份后，她一脸阴沉地找到我，拿着日记本威胁我彻底离开顾渊。
不然就要到顾渊面前揭开我的真面目。
我以为她对我最起码有一些姐妹情，虽然平时爱争抢一些东西。
但人命关天的事，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，所以哀求着向她坦白了真相。
如果我追不到顾渊，最终没能完成任务的话，我就会死，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弃他。
可那时夏妍仅是愣了一下，又将我扯出了怨毒的笑容：“原来你会死啊……”
她那张温软甜美的脸上绽放着狰狞——
“你怎么知道我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让你消失？如果你不在了，就没人跟我抢风头，没人说我的成绩不如你，所有人的爱都会是我一个人的了。”
那时的夏妍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，疯狂又热切：“不如咱们试试看。”
“在生死关头，那些人是选择救你还是救我？”
所以那次，是夏妍拖着我一起坠海的。
明明她拿过游泳冠军，明明不会水的人是我，可所有人还是选择去救她。
被捞上来时，夏妍缩在顾渊的怀抱里瑟瑟发抖：“你们别怪妹妹，她可能也是不小心……”
因为这句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故意的。
事后我问裴御愿不愿意相信我。
他怔了一下，挤出一抹笑容：“当然。”
所以在那篇日记的最后，我庆幸地写着：“就算没人爱我，没有人相信我，那又怎么样？至少我还有裴御，就是那家伙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好了！”
“大直男！我跟姐姐的衣服什么时候相似过？他怎么会把我错认成姐姐？”
那时的我还不知道，其实裴御从一开始要救的就是姐姐。
看到这篇日记，裴御彻底崩了。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，手指紧扣着日记本残破的书页，向夏妍颤声问了句——
“原来，你早就知道啊……”
8
夏妍当然不肯承认。
她嘴硬地辩解着：“我没有！”
直到现在，她都不忘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。
“夏柠是故意失踪的，还专门把日记本留下来害我，就是为了把矛头引到我身上！”
爸妈也满是恼怒地说了句：“去报警！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找回来！”
“整天净知道出幺蛾子欺负妍妍，看这次我不扒了她的皮！”
所有人都坚信我是躲起来了，所以他们报了警。
只有裴御一言不发，僵硬地转过身，攥着那个日记本走了。
他先去了跟我结婚的礼堂，怔怔地杵在那儿。
明明几个小时前，我还穿着婚纱，差点成了他的新娘。
裴御心里五味杂陈，愧疚自责填满了他的心。
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放弃顾渊，跟我结婚你就会死？”
“柠柠，有什么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？”
他手指攥着日记本，忍不住又翻开看了一页。
那是我答应裴御求婚后，准备婚礼之前的记录。
“这世上只有裴御愿意真心待我，我不想辜负他，想跟他真正地爱一次。”
“我最大的心愿，就是在被抹杀前，跟裴御举办完婚礼，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。”
看到这些内容，裴御的情绪再次崩溃了。
他喝了很多酒，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暂时忘记我，逃避我的死亡和他的愧疚。
最后，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我们的婚房。
因为被抹杀前的时间紧迫，我没来得及处理这边的东西。
所以，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。
偌大的婚房中，沙发是我选的，柜子是我挑的，哪怕玄关上的一个小挂件都有我的身影。
裴御将目光落在贴着‘喜’字的夫妻玩偶上，这玩偶是我比照着自己和裴御的样子亲手做的，底下还藏着一张卡片，上面画着卡通表情包，写着‘夏柠和裴御永远在一起’。
裴御捏着卡片突然大哭了起来——
“柠柠，我后悔了。”
“你回来吧？好不好？”
9
夏家那边找了一个月，都没找到我的下落。
有关我死亡的猜测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阴云逐渐笼罩着所有人。
裴御浑浑噩噩，整天不是去酒吧喝得醉醺醺，就是满脸胡茬地躺在婚房中逃避现实。
这天，他终于接到来自夏家的电话。
等他赶到夏家时，看到夏家父母和顾渊满脸复杂地坐在沙发上，夏妍则哭肿了一双眼睛。
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：“凭什么找不到夏柠，就认定是我害死了她？”
“明明是她不甘心顾渊哥娶了我，故意玩这招找存在感的，是她在陷害我……”
爸妈脸色开始扭曲起来，最终忍不住将手机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。
“什么事都是你妹妹害你，你要不想想，婚礼那天，你对你妹都做了些什么？”
我失踪以后，警察自然要调查我的手机联系人。
然后他们就发现，在我出事之前，夏妍发给我的那些挑衅短信。
她曾经沾沾自喜扎向我的刀子，结果变成回旋镖伤到了她自己。
看到短信里的内容，夏妍一阵心虚。
裴御更是被打击到整个身体都踉跄起来，曾经他自以为瞒得好，却未曾想到，他送给夏妍的项链，他抛下我去参加夏妍的婚礼，我都是眼睁睁地看着，并且知情的。
他无法想象那天的我该有多绝望……
所以，他只能红着眼圈望着夏妍问：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你都是故意的……”
他以为那天的婚礼后台，夏妍真在惋惜他们错过的感情。
他以为，在自己和顾渊之间，夏妍真的有过犹豫和选择。
只是自己没能及时表明心意，才最终跟心爱的人错过，却未曾料到……
夏妍对他可怜兮兮地哭诉和不舍，只是为了拍那段视频，刺激我，向我炫耀而已。
面对指责，夏妍索性也不装了。
她理直气壮地回应：“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？”
“我跟顾渊哥已经结婚了，怕她还对我老公纠缠不清，给她点教训而已！”
“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死了她？”
这时，一直沉默的顾渊发话了。
他拿出一叠调查资料，满脸失望和破碎：“只是一点教训么？你要不……先看看这个呢？”
10
几个月前，我跟夏妍曾被绑架过。
当时绑匪让顾渊在我和姐姐之间做出选择，顾渊当然选择了姐姐。
所以那次，我差点被困在废弃的工厂里被烧死。
可在夏妍几句话的哭诉之下，那场绑架案变成是我自导自演的骗局。
顾渊愤而理所应当地跟我退了婚，夏家也恼怒到报了警。
在我即将被警察带走的时候，是裴御站出来维护我，还向我表白和求婚。
可最近，那群绑匪落网了，警察还调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。
在绑匪的聊天记录中，夏妍曾再三交代。
“我的目的是让顾渊哥选择我，让那个贱人彻底死心。”
“你们行动的时候注意点儿，别真的伤到了我和顾渊哥……”
绑匪向她献媚讨好：“那另一个女人怎么办？需要我们彻底帮您解决掉吗？”
夏妍却怨毒地哼了一声，最后说了句——
“不用，等顾渊哥真正选择我的时候，她就离死期不远了。”
因为这句，夏妍再也抵赖不掉。
她终于不再伪装，曾经娇柔温软的小白花，彻底暴露了在我面前时的狰狞嘴脸。
“是又怎么样？是你们非要偏袒我的，夏柠就算死了，也有一半你们的责任！”
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，宛若歇斯底里的疯子：“你们猜得没错，夏柠就是死了，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，你们连她的一块骨头渣都找不到！可惜啊……”
“在她死前的最后几个小时，你们都没放过她呢！”
这些话，都快把裴御原本伤痕累累的心绞碎了。
他含着泪呵了一声：“你说得没错，是我害死了柠柠……”
“落得今天这样的结果，也有我的责任。”
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夏家，又在酒吧里喝得烂醉，对着朋友泣不成声——
“原来，她是喜欢过我的，她早知道自己会死……”
“她只是想跟我办完这一场婚礼，可即便是最后的心愿，我也没能让她安心……”
他越说越激动，手指紧紧地攥着酒杯，伴随着‘咔嚓’清脆的声响，玻璃裂了，碎渣子被他握在手心里，把手掌割得血肉模糊，却都抵不上心里的痛。
他那朋友一阵沉默，良久才唉声叹气地拍在裴御的肩膀上——
“阿御，其实有件事，我一直都想提醒你。”
“这些年来，你说自己喜欢夏妍，有没有想过……”
“其实，你早就喜欢上夏柠，却自己都没发现呢？”
11
听到这句，裴御彻底愣住了。
他……真的喜欢我么？
我跟裴御是最先认识的，那时学校举办运动会，父母都去观看夏妍参加的接力赛项目了，唯独我在三千米长跑中受着伤咬牙拿到了冠军。
运动会结束以后，父母带着夏妍欢天喜地地去餐厅为她庆祝，却将我丢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，对着鲜血淋漓红肿到走不动路的膝盖，咬牙清理着伤口。
裴御也刚结束完篮球赛进来换衣服，看到我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带着我去了校医室。
在他眼里，我一直坚强沉默，像个冤大头。
而对于父母和家庭而言，最懂事的，也往往是最吃亏的那一个。
他把我当成无话不谈的好兄弟，而对夏妍……
最初遇到夏妍时，对着小公主挽着胳膊娇声娇气喊自己‘哥哥’的样子。
裴御虽然嘴上说着跟她不熟，还是悄悄红了脸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失衡？
是发现夏妍故意摔倒，却三言两语嫁祸给我，给我招来一顿不公平的训斥？
还是发现夏妍有意亲近我的未婚夫，让本是未婚妻的我，变成了可悲可笑的舔狗？
他自己也是偏袒的，可对着一件件不公平的事，又觉得不忍和难过。
所以，在我得了传染病在医院里差点高烧而死。
父母和顾渊却陪着他们的小公主旅游散心时，是裴御在医院里陪着我，照顾我。
在父母怀疑我自导自演绑架案，闹到报警，差点让我身陷囹圄时。
他又一次忍不住站在我的面前，挺身而出护住了我。
曾经他以为这是义气，是同情我，可怜我，不得已做出的反应。
可自从我消失以后，他却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挖出来了，仿佛疼到不能呼吸。
这时，他才明白，原来有种喜欢，像是对着空气。
习惯了空气的存在，自然漫不经心，而一旦空气消失，窒息的痛感终于让他觉醒。
裴御整个人都傻了，他低低地呵了一声，眼泪簌簌落下——
“原来，我也真的……喜欢过你啊……”
12
那天晚上，夏妍可怜兮兮地来找裴御。
她红肿着一双眼睛：“爸妈把我赶出家门了，顾渊也要跟我离婚……”
她满怀期待地拽着裴御的胳膊，依旧捏着小公主撒娇的架势。
“裴御哥哥，你说过喜欢我的，不会像他们那样不要我吧？我现在……”
“就只有你能依靠了。”
裴御沉默地对着夏妍，回想着往昔的一幕幕，更加觉得讽刺起来。
得到过爱的人，永远理所当然。
而没有被爱过的人，哪怕被爱了一点点，也会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战战兢兢。
这句话，说的就是我跟夏妍。
所以，那年我生日，明明是夏妍说饿了，裴御献宝似的将自己亲手做的蛋糕拿给她尝，夏妍只是吃了一口，就拿着叉子把蛋糕戳得一塌糊涂，最后还撇着嘴说了句‘不好吃’。
可他随手从商场里给我买的打折款，都能让我开心不已。
比如他给夏妍设计了几个月的蓝宝石项链，夏妍根本不屑一顾。
是为了刺激我，向我炫耀，才勉强戴了一下。
可他随手给我画的结婚戒指，却成了爱我对我用心的证明。
裴御对着夏妍说了句‘滚’，然后又说：“今日种种结果，是你咎由自取。”
他抬起通红的眼睛，对着夏妍那张扭曲难看的脸，又说了句——
“我只恨，这报应来得太迟，而我也明白得太晚。”
夏妍也没想到，自己的处境会变得这样人人喊打。
她终于撒泼发疯起来：“关我什么事？那个贱人死了，你们就开始爱她了？”
她看到裴御珍惜如生命的那个日记本，眸中闪过一抹厉色：“我明白了，是那个贱人知道斗不过我，故意用自己的命来害我！都是这个破日记，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！”
她扑上去把日记本抢过来，当着裴御的面撕了个干净。
裴御当然不愿意，两人争抢之时，他一用力，将夏妍扯开推倒在地上。
对着满地的碎纸，裴御跪了下来，慌忙捡起，拼了命地拼凑我在这世上留下的这点痕迹。
见此情景，夏妍狰狞笑了起来：“那个贱人已经死了！”
“就算你再怎么痛心疾首，再怎么怀念和后悔，也没有用了！”
她爬着凑到裴御的跟前，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：“你不是爱我吗？”
“不是愿意为了我的幸福付出一切吗？”
“我都愿意回来找你了，你还想怎么样？”
13
夏妍死了，她到死都没想到会是裴御杀了自己。
或许是醉酒之下的激愤，或许是这些天以来，所有懊悔自责堆积下来的崩溃和绝望。
酒吧外狭窄的巷子里，他扑上去掐住夏妍的脖子。
直到夏妍再也没了挣扎和声音才松开手来。
发现夏妍死了以后，裴御却出乎意料的平静，他将夏妍的尸体塞进后备箱里。
然后开着车子，来到了曾向我求婚的海边。
他坐在码头渡口上，对着漆黑的海岸和滚滚涌来的波涛，枯坐了一整夜。
直到第二天，警察得到消息，将他重重包围起来。
夏家父母和顾渊赶到，看到夏妍的遗体，一整个愣在原地，颤声呼喊着——
“裴御，你……”
裴御回过头，冲着他们一笑，嘶哑的声音回答说：“柠柠没了，我不知道该怎么活。”
“如果这世上真有轮回的话，我该怎样才能向她忏悔和道歉？”
他看了眼夏妍的尸体，干裂的唇角扯开：“你们看，直到最后，她依旧死不悔改，我无法原谅自己，也无法原谅伤害过柠柠的人，杀了她，或许能让柠柠好受些……”
在所有人震惊无言的注视下，他看向了茫茫的海岸线，最后喃喃地说了句——
“柠柠就是在这里死的，如果我们还能相遇的话……”
“那就让我也在这里结束。”
他从码头上一跃而下，身形随着海浪翻滚飘荡，很快沉入滚滚浪花中。
与此同时，我的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熟悉的声音——
“恭喜宿主置之死地而后生，现攻略对象顾渊对您的好感度已达到90%。”
我睁开了眼睛，看了眼本该消失的身体竟正在逐步恢复。
之前，我确实抱着宁可被系统抹杀，也要跟裴御结婚的打算。
但听到他跟所谓好兄弟的对话之后，一个大胆又冒险的想法，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夏妍以为，顾渊选择她，让她成了名正言顺的顾夫人，她就算赢了么？
可她却想不到，在这世上，是没有人能跟死人争的。
所以，那个日记本，是我故意留下来的。
夏妍发给我的那些挑衅短信，也是我有意让他们看到的。
果不其然，发现真相后，顾渊彻底厌弃了夏妍。
而对于死去的我，他懊悔不已，好感度也与日俱增。
最终，系统认定，我之前的一切行为，只是完成任务的策略之一。
所以，惩罚被撤销，我将重新回归到那个世界，继续我的挑战。
我对着异世画面中，父母和顾渊站在海边怅然若失的样子，不由勾了勾唇角。
“那就继续开始我们的故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