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觉沉默着，缓缓站起身挡住我的去路。

「方枝，给瑟儿道歉。」

我深吸口气，努力说服自己别再因为他的偏袒难过。
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我倔强地望着容觉，「如果我说不呢？」

容觉大概也没见过我这副样子，微微怔愣，眼中闪过犹豫。

林瑟见此情形，柔声开口劝慰：

「方妹妹不愿道歉便罢了，世子与方妹妹可是未婚夫妻，千万别因此伤了感情。」

她话一出口，周围瞬时议论纷纷。

「真的假的，世子居然是这肥婆的未婚夫？」

我自嘲地笑笑，心下更加失望。

也难怪众人不知，容觉自长大后便从未提起过这桩婚约。

若不是林瑟说起，恐怕连我都要忘了。

容觉眼中闪过慌乱，却没有开口解释。

众人一见他默认，又是一阵摇头叹息。

「可惜了，世子这样芝兰玉树的人居然要娶方枝。」

「有什么好可惜的，说不定世子就好方枝这一口呢。」

「哈哈哈对对对，没见他都不忍心责罚方枝嘛。」

几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凑在一起笑起来，毫不掩饰的恶意被风吹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
容觉汲取着这些恶意，目光逐渐变得凶狠。

终于，他下定决心般，一字一顿道：

「来人！给我把方枝关进猪圈，什么时候肯道歉了再放她出来。」

几个庄子上的农妇立时冲我扑来，我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挣扎着往外逃。

「哈哈哈哈哈，方枝这喊叫还真像杀猪的场景。」

「世子不会心疼了吧，啧啧啧。」

闻言，容觉索性捡起桌上的茶杯直直打向我的膝盖。

我扑通一声跪下，农妇们一拥而上，将布团塞进我嘴里，把我的手脚牢牢捆住。

我又慌又怕，呜咽着看向容觉，希望他能有一丝不忍。

他淡漠地瞥了我一眼，温柔地扶着林瑟坐下，语气决绝，「带走。」

我彻底绝望，收回视线，沉默地被农妇们拖走。

膝盖上传来痛楚，疼得我不住流泪。

我终于醒悟，小时候的容觉早就消失了，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罢了。

现在我终于能把他从心上剜去，虽然疼得鲜血淋漓，却有一种解脱般的快感。

眼里升起笑意，我任由泪珠滚落。

「砰！」农妇们把我扔进猪圈后便关门离开。

猪圈里的土猪受了惊吓，哼叫着四窜，溅起污浊的泥浆。

扑面而来的腐臭让我忍不住干呕，我强迫自己屏住呼吸。

努力忽视粪便与稻草混合的污浊，我倚靠着墙壁慢慢站起。

离家前我跟春桃约好了，若午食过后仍未归，她便会带人来寻我。

算算时刻，春桃差不多也快要到了。

但容觉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好心，能让春桃顺利找到我。

我必须得弄出些动静，才好让春桃知道我在哪。

思来想去，还真让我找到个办法。

这猪圈的门是用削尖的竹子做的，我可以尝试用竹子的尖头挑掉嘴里的布团。

提起一口气，看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黑毛土猪。

它们凸出的吻部翕动着，獠牙上还挂着嚼烂的菜帮子，眼神警惕地盯着我。